也許,不會拒絕、成全別人,一直是雙魚擺脫不了的劣根。這不是善良,不是無私,更不是響應完美宿命的暗示,而是真的學不會。雙魚不忍心看見別人難過傷心,不忍心兩個人的氣氛變得比一個人的寂寞更加複雜艱辛,所以雙魚只能一次次地勉強自己,接受放棄。
也許,愛,真的是雙魚一輩子的命傷和暗疾。別人一次次淺淡的言語,或者一次次淡淺的眼神,一次次加固了雙魚難以交付一輩子的想法。
於是,雙魚沒有愛,只有自己,只有那些浸沒於水中的難被發覺的眼淚,以及那份自己才懂的形式自由。
雙魚很想單純,極力隻為一個人付出。但是,它那單純的複雜傷害了很多人,更被很多人複雜卻單純地傷害。當它回過頭去,發現自己追求的和追求自己的,都不斷擇路而逃,而且逃得有些倉促,有些徹底。所以,它有時很害怕,也很無助。
每一次選擇,雙魚並無奢求,但它總是沒能跟著想跟的人走上多久。千百年浸泡在水里,堅強,是它永遠也習染不得的性格,好在,它的懦弱已經能夠若無其事地承受各式各樣的告別揮手。
完美和理想,不過是別人在他落敗之後強加給它的最為俗套最為隔閡的眼光。沒有人知道,它在這樣並不純淨、極為染塵的渾水里,接受著怎樣的悲哀,又還堅持著怎樣的微笑和不被溺亡。
守著內心的月光,雙魚並不向往任何其它境界。本可坦然站在任何煙塵之前,付諸一笑,淡然置之。但是,它發覺自己像是一場又一場玩笑活在別人面前。早已麻木,更或是不能承受。
它在別人美好得無可厚非的現實追求下,一直徘徊在愛與無愛之間,並打算想將愛恨之事抽離於靈肉。它怕了,怯懦了,更疲憊了。它想逃跑了,想休息了。
它不會告訴任何人,是什麼擊碎了它所有的夢想和信念。它也不會告訴任何人,曾經它有多麼的難過,曾經它是多麼地愛過。它更不會告訴任何人,很多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,很多出於無意的點滴,它是多麼當真,多麼認真,多麼謹記。
它的傷口,他自己躲在自己的水底,一個人舔,兩半身咬尾互慰。不需要別人的噓寒問暖,不需要別人的清淡關心。如果自己真的是在尋找完美,它的完美也隻針對自己,而不是企求別人。它害怕自己的堅強哪天突然坍塌,害怕自己會突然懷恨別人。
很多時候,雙魚放棄一切去培養信任,甚至不顧一切、不假思索地付出,卻又那麼平均著力道。這,或許就是完美的代價。可是他發現,嗜水的它,再也嗜不住澄澈無瑕,而是只能在依舊混沌甚至殘酷的現實中成為逐日的誇父。
想要擁抱光明和溫暖,卻沒有陽光真為自己停留,願被自己擁攬。所以,它放手了,甚至有時選擇遠離陽光,選擇走進陰霾和黑暗。它願意承受自己的原罪,願意擔當自己的命運。
它有時很自我,也很消沉。在一直曖昧不明、若即若離的處境里,它學不會像魔羯一樣毒辣地糾纏一個人,也學不會像巨蟹一樣蠻橫的強迫一個人。
葵花寶典,在它身上修煉不成任何伎倆和武功,它隻會死心踏地顧及別人所謂的情緒,只會擔心惹了對方不高不興。
同樣出於遺傳上古的桃源完美,它害怕被討厭,害怕跟人爭執,以及害怕染上壞毛病,僅此而已。
自己被反感,較之於別人的開心快樂和幸福,本身算不了什麼,可它掙脫不了這樣的博弈。它天性害怕被誤解,並在天性中寧可把所有的錯誤歸咎於自己。
於是,回首過往,才發現,有許多承諾都像是玩笑,而自己不過是許多人某個階段的玩伴,而且是沒有任何關係的玩伴。
也許,女人的缺陷就在於她們的計較和比較,她們不會輕易把男人的善良、信任和真誠當作需要,不會輕易把自己之外的另一雙手當作結實的扶杖,而雙魚,而自己,卻總是自作多情地在認定的情感里,很快把對方放在你心里,別於他人。
其實,只要誰能留給雙魚一絲渺茫的希望,它都會堅持呼吸,它都會說服自己。可是,過往,它被一次次推開了。推開了雙臂,然後,推開了世界。
它已經不敢回頭了,也只能不回頭了。它一步一步遊出這個以及那個的世界,遊向自己一個人的世界。
你,或者她,或者世界,都不是雙魚。所以,你們都不必懂,不必懂雙魚的繁雜和決絕。
不必懂。這段那段的時間,它的牽掛悲哀地源於不同的人,也屬於了不同的人。以致讓它的感情那麼地濫情,又那麼地無情。不必懂。愛與信念對於雙魚是多麼的重要。而一些人殘忍地毀了它們,他們用自己的真誠掐死了雙魚棲身的最後一叢水草。
不過,雙魚一直接受著所有真誠或虛偽的現實,也一定真誠祝福著這個世界所有的幸福。不必懂。
出生在暮冬初春的雙魚是多麼渴求溫暖。它的命中並無強悍,在想要給予別人安全的同時,也渴望得到世界投以的安全感。不必懂。
雙魚是用節節敗退的自尊還是節節孳長的自卑去靠近她,靠近世界。雙魚所遇的想要進擊的目標,散發的利刺似乎永遠多於散發的陽光。
雙魚並不怕刺,它的水性很好,他能夠較好地躲避,只是,它怕那些利刺蜷縮起來,自衛更自傷。
若此,它會感覺疼痛、心痛。對你,也對自己。不必懂。雙魚一個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。